延川有个乾坤湾

俗话说“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而位于延川县土岗乡和永和县打石腰乡境内的“乾坤湾”，当是最壮观最神奇的一道弯。受吕梁山之阻，黄河曲折向南，在这里陡然急转，形成巨大的“S”形，因酷似阴阳太极图，呈现天地、日月、阴阳、刚柔、乾坤之象，凝聚了天地之灵气，汇集了黄河之神韵，遂得名乾坤湾。传说，中华民族始祖伏羲氏就是在这里“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创立了太极八卦图及阴阳学理论。神奇美妙的乾坤湾不仅是母亲河缔造的天下奇观，也是中华名族的根脉之所在。

河岸陡峭之处，建有一乾坤亭， 地下是用大石铺成的阴阳太极图， 和山下的乾坤湾相对应。亭柱上刻着两行大字：“天地造化乾坤湾，羲皇推演太极图”。倚亭而观，远眺从山峦中飘来的黄河，仰望一碧如洗的苍穹，俯瞰辽阔雄浑的长湾，造物主竟然有如此的大手笔，随随便便一勾一划，就把奔腾不息的黄河变成了一幅阴阳八卦图。在苍苍茫茫的黄土高原，在江山如画的神州大地上，在地貌不同的世界版图上，哪里还有如此神秘的太极八卦?黄河古道山高谷深，石峡嵯峨，岩壁蛸直，奇伟峻险，令人惊心动魄；黄河水流广阔浩淼，汹涌澎湃，威武雄壮，势不可挡。在这里，黄河的个性展露无疑，一方面它像母亲一样善良、温柔、丰腴、至美、慈祥，另一方面又如同父亲一样的严峻、刚毅、执着、博大、豪迈、包容、奋进。此时，让人近距离感受到乾坤湾的壮怀激烈：“黄河有多宽，你的心就有多宽！”特别是面对乾坤湾的黄河水，人们能够深切感受到来自祖先脉络的声音，而整个乾坤湾就像一本无法解读的天书一样，让人感受到了自然的伟大、人类的渺小。

阴阳合一黄河水

没到乾坤湾，向往乾坤湾。到了乾坤湾，不识乾坤湾。乾坤，天地宇宙之称谓，乾坤湾这个名字，本身就让人突发奇想。乾坤湾在静悄悄中弥漫着深不可测的神秘。奔腾不息的黄河，绕过万重雄山，冲破千里峡谷，从彩云间飘出来。突然静如止水，盘亘在神秘的乾坤湾———它像疲惫的跋涉者，没有幽怨，没有叹息，只见这方奇弯，河抱着山、山依着河，河里有山、山中有河，山河相连、水山相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山一水、一阳一阴，情趣无限，奥妙无穷。

立足岸畔，凝视对岸，乾坤湾俨然一幅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阴阳鱼，飘荡在黄土高原的丘陵腹地之中，形象地解读着八卦中的“阴”、“阳”。“阳鱼”即山，即河对岸被水环抱320度的那座山，山脚开垦的层层梯田，错落有致的红枣树，恰似鱼头的鱼唇与触须，山体沟壑万千、梁峁相连，又似鱼身的鱼鳞与鱼鳍，摆尾自然顺畅，宛若入水游跃一般。“阴鱼”即水，水中映出山的倒影反向恰似神秘飘动的鱼儿，阳鱼尾为阴鱼首，阳鱼首为阴鱼尾，正映了阴阳合抱、互为转换、相依相存的辩证哲学思想。且周围存在着与八卦图相关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标志物和以伏羲、女娲的名字命名的村庄、庙宇以及大量相关的传说，更是增添了黄河乾坤湾的历史文化和神秘色彩。不同寻常的朴素，不同寻常的宁静，不同寻常的凝重。从某种文化寓言的视角上而言，它象征着：天地，日月，刚柔，阴阳。从某种人类的胸怀气魄上而言，它更象征着：奋进，博大，豪放，包容，大气，刚强。不愧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那深厚的人类文化底蕴，奇特靓丽的天然奇观，无不把世人折服。

千年沧桑古窑洞

晋陕大峡谷九曲十八弯来在延川境内形成了最壮美的神来之笔，绵延无尽的黄河水像母亲的乳汁，滋养着这片黄土地的子民。小程民俗艺术村就坐落在这黄河边上，一条山路，一湾大河，几片枣子树，三十来户窑洞人家，静静地守候在土岗的沟沟坎坎中，真是聚集天地之灵气，汇集黄河之神韵。

在小程村，村民们提起遗存的千年古窑洞，神色中不觉得洋溢着自豪，走过村子中心的一道沟，对面有一排错落有致的破窑洞院落，其中一个院子中遗存3孔匈奴人建造居住的千年古窑，至今保存完好，引人注目。从东汉末年到隋唐时期，延川县及陕北多次被匈奴人侵占，匈奴人给这块黄土高原留下了抹不去的记忆。窑洞的主人程江像说书一样给我们一一道来。两孔尖顶拱形窑口，用六七块雕有图案的石块砌成尖顶弧形窑口，窑口面石上的图案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左边那孔窑口砌有 7块有图案的面石，顶部和左右两边相接的 3块面石均雕刻着莲花，接着两块是牡丹花图案，随之下来的左右两边的石块雕刻着两个赳赳武夫。那两个武夫都是剽悍骁勇的匈奴武士的造型，左边的武士头戴毡帽，高鼻梁，大眼睛，耳朵上带着大耳环，脚踩云头，身穿战袍，手持弓箭。看了这栩栩如生的雕刻，古时少数民族的生活起居近若眼前。由此推断，该窑洞打造于在此盘踞的匈奴将领赫连勃勃时代，也就是距今约1500年了。这许许多多古老原始的古堡残垣，经过千年风雨洗礼，至今还能坚强地矗立在沟壑山梁之上，如潺潺流水般诉说着世事的沧桑，保留着古朴纯真的历史风貌，不由让人惊叹，心生感动！

民俗淳朴小程村

小程村这个深藏在黄土岗中的小村落，原本也和陕北众多平凡的小村子一般，每日里重复着单调简单的农村生活。来自于民间纯朴的美总是会被艺术家灵敏的触觉所发现，中央美院的教授靳之林先生来到了小程村写生采风，目睹乾坤湾壮观雄浑的同时，也走进了小程村村民的土窑洞。土炕头上一住几十天，秧歌、剪纸、布堆画、农民画，只有小学文化甚至那些并不识字的陕北婆姨们给艺术家展现了一份似乎与生俱来的传统民间艺术技能。对民间艺术情有独钟的他难抑心中激情，着力地推荐和宣传，小程民俗艺术村的名声传扬开来了，改变了小程村默默无闻的历史。

当晚，我们住在小程村贺彩虹家里，这是一个黄河崖上的农家小院，窑洞很静，几对剪成十二生肖、百鸟朝凤的窗花，挂在土窑，纯朴的风格像是要镂空光阴，刻下岁月，道出了绵绵心意。这里自然环境单调，但女主人却特别整洁，特别爱美。炕头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上面还要盖上绣着花的装饰布。就连普通坐的小凳子，也要用拼贴成图案的画布蒙上，坐起来舒服，看起来很美。

贺彩虹是周边闻名的巧女人，自幼喜欢唱歌、剪纸。她家的墙上、炕上、柜子上到处都是剪纸，一炕红彤彤鲜活的画面跃然眼前。只见她边剪纸边唱歌， “青线线那个兰线线，兰格英英的彩。生下一个兰花花，实实的爱死人” 贺彩虹的嗓子很亮，原汁原味的陕北信天游，犹如酒之酒头，浓烈而香醇，曲调悠长回转，像口中咀嚼的枣一样，让人回味无穷。歌声一落，一幅憨态可掬的男女情爱图活生生地即刻展现，透着繁衍生命之美，孕育着天地相通的最绚烂的祈愿。看来，朴素的日常生活中到处充满了对美好情感的追求，荒瘠的土地和贫穷的生活并不能阻挡文化的生生不息。彩虹说，剪纸就是民歌，民歌就是生活，她看到什么剪什么，唱起什么剪什么，难怪她的剪纸里到处是生活的影子。黄土地上，黄河岸边，历史用质朴的的方式在她们口中传承，文化以独特的律动在她们指尖跳动。

看完乾坤湾，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心灵深处满是闪烁的乾坤湾的影子。乾坤湾充满了大西北特有的粗犷雄浑、博大连绵，具有一种强烈的阳刚之美，能给人以巨大的震动和激荡。观乾坤湾不仅仅是一种美的享受，同时也是一次灵魂净化，更是对中国博大精深文化底蕴的深刻体会。